陳云：領導干部要警惕 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
陳云：領導干部要警惕 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
王明波
[摘要]陳云反復提醒領導干部，要警惕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。他認為，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之風盛行，將會對黨的建設造成極大危害，并嚴重影響正確決策的形成。應當在黨內(nèi)培養(yǎng)濃厚的民主氛圍,發(fā)揚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(yōu)良作風，使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之風失去生存土壤。
[關鍵詞]陳云；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；正確決策；黨內(nèi)民主；批評與自我批評
[中圖分類號] A849 [文獻標識碼] A
1977年8月14日，陳云作為上海代表團的代表出席中共十一大，在小組討論時就黨的建設發(fā)表了一條意味深長的意見：中央、省、市（包括軍隊）的主要領導同志，要對抬轎子、吹喇叭和逆風惡浪襲來時隨風倒的人，保持警惕。這樣的人都不是實事求是的人。類似的話，陳云早在1938年9月《論干部政策》一文中就講過，“對于干部，不要‘抬轎子’，要實事求是”，后來還在不同場合多次論及�！疤мI子、吹喇叭”是對黨內(nèi)那些盡說好話、溜須拍馬、奉承吹捧現(xiàn)象的形象比喻。陳云對這種庸俗現(xiàn)象深惡痛絕，因為它影響正確決策，破壞黨內(nèi)民主，敗壞黨的風氣。
一、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會影響正確決策的形成
作決策是領導干部的重要職責之一。領導干部如何才能做到正確決策呢？陳云提出的方法是“交換、比較、反復”。
首先要從實際出發(fā)，調(diào)查研究，交換意見，弄清情況。決定政策，解決問題，“難者在弄清情況，不在決定政策。只要弄清了情況，不難決定政策”。領導干部作為個體，看問題總是有局限性的，這時，發(fā)揚民主，發(fā)揮集體的力量，群策群力，就十分重要�！凹w討論、大家交換意見，是達到全面認識的重要方法�！鳖I導干部在形成一個意見之后，不要急于決策，先放一放，和大家充分地討論和交換。在交換意見的過程中，要多聽取反面的意見。那些不提意見，只是一味贊成的同志，“不想問題，不發(fā)議論，天天搞五福布的，就要差一點”。（參見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，第46頁。）“五福布”是當時天津第二棉紡織廠生產(chǎn)的一種印有寓意吉祥的五只蝙蝠商標的白布，陳云用它來比喻只說好不講壞，只贊成不批評的現(xiàn)象，是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同義語。對于批評意見，陳云特別提醒領導干部要“認真聽取，展開討論，吸收正確的，駁倒錯誤的，使自己的意見更加完整”。
在作決策時，還要進行比較，“所有正確的結(jié)論，都是經(jīng)過比較的”。所謂比較，就是對一切可能進行對比研究，趨利避害，從中找出最適合、最準確的結(jié)論。大家可以心平氣和地發(fā)表不同意見，也可以開展辯論，“相互辯論，也是一種比較，可以看出哪種意見是對的，哪種意見是不對的，然后取得一致看法”。在陳云看來，允許有不同意見的辯論，就可以少犯錯誤。比較的實質(zhì)就是要領導干部勇于和善于聽取不同意見。
在作決策時還需要根據(jù)客觀情況進行反復研究。所謂反復，“就是決定問題不要太匆忙，要留一個反復考慮的時間”，“先放一放，比如放一個禮拜、兩個禮拜，再反復考慮一下，聽一聽不同的意見”。決策作出后，在實施的過程中還要繼續(xù)根據(jù)客觀情況加以修正，使之更全面、更完整。
“交換、比較、反復”的過程就是領導干部傾聽不同意見，使自己決策更接近客觀實際，更正確的過程。如果領導干部聽不得不同意見，喜歡“坐轎子、聽喇叭”，就使得有意見的同志不能發(fā)表意見，久而久之，必然會聽不到不同聲音，出現(xiàn)一言堂的局面。“如果鴉雀無聲，一點意見也沒有，事情就不妙”。
喜歡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，并不將精力和能力放在工作上，不去深入實際、調(diào)查研究，而是根據(jù)領導的好惡加以取舍。領導喜好的就添油加醋地鼓吹；領導厭惡的則毫不吝嗇地予以舍棄。這樣，表面上是“皆大歡喜”，而對于實際工作，卻一無助益。相反，還因為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之人在領導面前遮蔽了真實情況，領導干部在作決策時只能依據(jù)片面的認識制定措施，往往決策失誤，對實際工作造成嚴重損害。
二、黨內(nèi)民主氣氛不濃，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之風就盛行
如何營造正確決策所需要的“交換、比較、反復”的政治生活氛圍，杜絕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現(xiàn)象出現(xiàn)呢？陳云認為，這就需要發(fā)揚黨內(nèi)民主的優(yōu)良作風。他說：“黨的任何一級組織，允許不同意見存在，我看這不是壞事。有不同意見，大家可以謹慎一些，把事情辦得更合理一些。允許有不同意見的辯論，這樣可以少犯錯誤。一個人講了算，一言堂，一邊倒，我認為不好。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270頁。） 這種認識，是陳云長期工作經(jīng)驗的總結(jié)。如他指出，延安時期開展整風運動，大家可以面對面地指名道姓，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，創(chuàng)造了濃厚的民主氛圍，實現(xiàn)了全黨心情舒暢、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。這種政治局面，對于團結(jié)全黨、凝心聚智，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。
1979年1月，陳云當選為新成立的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書記后，在第一次全體會議上，他就提倡營造一種毛澤東倡導的“又有集中又有民主，又有紀律又有自由，又有統(tǒng)一意志、又有個人心情舒暢、生動活潑，那樣一種政治局面”，并且認為“這是一件大事”，一定要“把這種風氣擴大到全黨、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中去，而且永遠這樣做”。
新中國成立后，我們黨也積極營造這種“又有集中又有民主”的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，并極大地促進了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。可惜的是，由于種種干擾，后來“我們黨很多年沒有實現(xiàn)這樣一種政治局面”。特別是“文化大革命”的發(fā)生，嚴重干擾和破壞了我國的社會主義現(xiàn)代化建設進程，給黨和國家?guī)黼y以估量的損失。1982年6月24日，陳云在審閱中共十二大報告討論稿反思“文化大革命”發(fā)生的深層原因時，指出：“民主制度、民主生活很不夠是‘文化大革命’得以發(fā)生的重要原因之一，這個問題實際上應該說，黨內(nèi)民主集中制沒有了，集體領導沒有了，這是‘文化大革命’發(fā)生的一個根本原因�！�
與之相聯(lián)系的是，到處都出現(xiàn)了一些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，“幫倒忙”的人。陳云指出，地方上有些人，他們或許出于對領袖的衷心擁護和真誠愛戴，對黨的領袖產(chǎn)生了迷信和盲從。當毛澤東同其他中央常委同志有意見分歧時，這些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，因為不愿獨立思考，或缺失了獨立思考的能力，對問題不加分析、不加思考，盲目聽從。久而久之，不同意見、不同聲音就逐漸消失。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中，主要領導同志就真的以為“空氣很好”，難以從另一方面、另一角度看問題、想事情了。陳云分析說，這些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人，“絕大多數(shù)是好同志，但有盲目性，缺少經(jīng)驗�！薄按蠹叶紱]有經(jīng)驗，幫倒忙最重要的原因是不謹慎。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242頁。）大家都去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，就會致使黨的領袖誤認為自己的意見有群眾基礎，是正確的，從而作出片面的甚至錯誤的決策，給黨和國家生活造成嚴重危害。
三、剎住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，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(yōu)良黨風
要剎住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，就要發(fā)揚黨的優(yōu)良作風。堅持原則、實事求是，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。對于破壞黨的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和作風的現(xiàn)象，陳云深惡痛絕。1962年，陳云在參加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陜西省全體干部會議時，針對“大躍進”以來黨內(nèi)的不正常生活深刻指出：“‘逢人只說三分話，未可全拋一片心’，這種現(xiàn)象是非常危險的。一個人說話有時免不了說錯，一點錯話不說那是不可能的。在黨內(nèi)不怕有人說錯話，就怕大家不說話。有些‘聰明人’，見面就是‘今天天氣哈哈哈’，看到了缺點、錯誤也不提。如果這樣下去，我們的革命事業(yè)就不能成功，肯定是要失敗的�！薄拔母铩苯Y(jié)束以后，陳云再次強調(diào)：“目前在我們的黨風中，以至在整個社會風氣中，有一個很大的問題，就是是非不分。有些同志在是非面前不敢堅持原則，和稀泥，做老好人，而堅持原則的人受孤立�！�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274頁。）對于這些不講原則和稀泥的人，陳云稱他們是“拍馬屁的”，十分反感。他說：“互相捧場，拍馬奉迎，是最可恥的，結(jié)果害黨害己�！�（《陳云文選》第1卷，第217頁。）
剎住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，就要堅持原則、實事求是。為此，陳云主張全黨必須提倡真正同志式的“是則是，非則非”的態(tài)度，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。中國共產(chǎn)黨進行的是前無古人的偉大事業(yè)，在實踐中必然會犯這樣或那樣的錯誤。由于受自身的局限，往往當局者迷，旁觀者清，“我們自己的意見不一定是客觀的，而別人對我們的缺點、錯誤可能會看得更清楚些，處理問題可能要更客觀些�！�（《陳云文選》第1卷，第271頁。）這就要容許別人批評�！拔覀兣u同志，不是批評別的，是批評他的錯誤。這樣做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�！�（《陳云文選》第1卷，第269頁。）正面地坦率地辨明是非，這是全黨應該采取的原則態(tài)度，不是得罪人。
同時，認識到錯誤的同志也要真誠地作自我批評。陳云特別強調(diào)：如果共產(chǎn)黨不能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，大家見面都是哈哈哈，共產(chǎn)黨就不成其為共產(chǎn)黨了�！爸灰杏掠陂_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這一條，堅持真理，改正錯誤，我們共產(chǎn)黨就將無敵于天下。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187頁。）
陳云特別看重下級對上級的批評，“充分發(fā)揚民主，發(fā)動廣大群眾和干部對我們的工作提意見。只有根據(jù)大家的意見，切實改正我們工作中的缺點、錯誤，才能把人們的積極性調(diào)動起來，真正把工作做好�！�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187-188頁。）因此，“對于干部不要‘抬轎子’，只說他的好處”。下級“對上級要善意地提出批評和建議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1卷，第221頁。）。
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，領導就要虛心，要保持同人民群眾的密切聯(lián)系。因為不夠虛心，領導干部往往聽不到真實情況和不同意見，“相同的意見誰也敢講，容易聽得到；不同的意見，常常由于領導人不虛心，人家不敢講，不容易聽到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3卷，第188頁。）。有鑒于此，陳云以警示的口吻告誡領導干部：在勝利的環(huán)境下更要謙虛謹慎，不能驕傲，“人家對你鼓掌的時候，那可要很小心。一個人在人家鼓掌時，他可以有兩種態(tài)度，一是小心謹慎，一是昏頭昏腦�；桀^昏腦就很可能是跌筋斗的候補者”（《陳云文選》第2卷，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，第234頁。）。
領導干部能夠堅持原則，注重實事求是，虛心接受批評，積極開展自我批評，民主決策的氛圍自然就會形成。那種“抬轎子、吹喇叭”的風氣，沒有了生長的土壤，也定然難以長期存在下去。
〔作者王明波，中共玉林市委黨校中級經(jīng)濟師，廣西玉林537000〕
（責任編輯：樊憲雷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