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鄧大軍在湯陰

圖為部隊戰(zhàn)士在寺灣村幫助群眾磨面。

圖為劉鄧大軍在鶴壁集大呂寨村的指揮部舊址。 湯陰縣委黨史和地方史志研究室（湯陰縣檔案館）供圖

1947年春，解放戰(zhàn)爭的局勢在全國范圍內(nèi)發(fā)生了根本性轉變。正如毛澤東于當年2月為黨中央起草的《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》中所述，“中國時局將要發(fā)展到一個新的階段�！�

當時，盤踞在豫北湯陰縣的國民黨暫編第三縱隊負隅頑抗。為迅速開辟豫北戰(zhàn)場，實施外線作戰(zhàn)，使冀魯豫與太行兩大解放區(qū)連成一片穩(wěn)固后方，1947年4月，劉鄧大軍進駐湯陰西部鶴壁集一帶（當時鶴壁集隸屬湯陰縣），并于當年5月解放了湯陰城。經(jīng)過短暫休整于6月下旬離開湯陰，在魯西南強渡黃河南下，挺進大別山，開辟了新戰(zhàn)場。在鶴壁集駐防的短短兩個多月中，劉鄧大軍不僅取得了豫北戰(zhàn)役的勝利，而且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故事。

湯陰西部的寺灣村是個僅有百十戶人家的小村。它坐落在太行山腳下。北依山，南臨水，西通太行，東臨大路，是個地形好、景色秀美的地方。劉鄧大軍的司令部最初就設在這里（后又移到東窯頭），劉伯承、鄧小平就住在村東頭一座農(nóng)宅里。

在這里，劉伯承、鄧小平夜以繼日地工作。這時候，湯陰外圍的敵人已成驚弓之鳥，不堪一擊。鐵路以西只有龐村、鶴壁集兩處敵人龜縮在土圍子里。4月5日，劉鄧大軍一到，像風掃殘云一般，僅一陣沖鋒便把他們消滅了。

一天，縣委書記李衍綬接到司令部的通知，風塵仆仆地來到寺灣村。劉伯承、鄧小平親切接見了他，并認真聽取了他的匯報。他們對縣委的工作很滿意，鼓勵李衍綬繼續(xù)努力，做好支前工作，為全國解放多做貢獻。

在劉伯承、鄧小平的鼓勵下，湯陰縣委成立了支前指揮部，發(fā)動群眾，全力以赴投入支前工作。據(jù)當時記載，全縣參戰(zhàn)民兵360多人，出動擔架700多副，組織自衛(wèi)隊員3500多人，支援軍糧100多萬斤，還有肉類、蔬菜等物資。在劉伯承、鄧小平的指揮下，有著廣大人民的全力支援，劉鄧大軍于1947年5月2日攻克了湯陰城。

戰(zhàn)爭年代，轉戰(zhàn)南北，行住不定，常常是幾天轉移一個地方，有時甚至一天換幾個住處�？墒�，無論在什么情況下，劉伯承、鄧小平心里都時刻裝著群眾，特別關心和維護群眾的利益。

劉伯承每離開一個地方，總要囑咐部下做好幾件事。于是，“離村前的幾件事”便傳為佳話。

攻城之后，劉鄧大軍很快就要離開寺灣村。出發(fā)之前，劉伯承專門詢問身邊的參謀，部隊離村前的幾件事有沒有做到位。參謀回答說街道宅院都已打掃干凈，軍屬、房東和困難戶的水缸都打滿了水，借用群眾的東西都還了，只有群眾的意見還沒有征求。劉伯承嚴肅地表示，這項工作一定要做好。他讓部隊先走，讓參謀留下把征求群眾意見的工作做完再走。

參謀遵照劉伯承的指示走家串戶，問寒問暖，認真征求群眾對部隊的意見。當他來到群眾李富祥家時，李富祥極為感動。“部隊的同志在村里做了那么多的好事，臨走前還要征求群眾的意見，天底下難找這樣的好軍隊，老百姓還有啥意見！”李富祥激動地說，“老百姓反映很好，只是俺們對部隊照顧不周……”

參謀又來到身患重病的軍屬李大娘家。這時，大娘當兵的兒子李富成恰好回家探望母親，娘兒倆熱情地接待了他。當大娘明白了參謀同志的來意后，激動地掉下了眼淚。她深情地望著參謀同志說：“你們真是咱窮苦人的軍隊呀，啥時候都不忘咱老百姓。”

大娘的深情厚誼感動了參謀同志，他望著大娘說：“這是劉司令讓這么做的，他任何時候都不忘離村前的幾件事�！�

野戰(zhàn)軍的政治部設在大呂寨，鄧小平就住在此村。

大呂寨村地處湯陰西部，是一個四面環(huán)山、臨丘的大村落，它像一顆閃光的明珠，被大自然的容貌深深地掩藏在一條溝壑里。那時，大呂寨群眾基礎比較好，不僅有個領導群眾進行革命斗爭的黨支部，還是這一帶的聯(lián)防點。

據(jù)該村一些老人回憶，鄧小平和群眾尤振堯住同一個院子。鄧小平居于堂屋，尤振堯住南屋。那時，正是豫北戰(zhàn)役將要結束的時候，湯陰城就要被攻克，安陽城已處于包圍之中。鄧小平軍務繁重，但仍不忘關心群眾生活，和老百姓交朋友，一有空就同群眾交談。向群眾講形勢，拉家常，宣傳黨的路線和政策。他和尤振堯親如老友，常常在一起說話。

有一天中午，吃午飯時，尤振堯的小女兒在院里端著一碗飯吃，米飯由于沒掌握好火候，有點夾生。鄧小平看見后，關心地表示這東西吃了容易壞肚子。

首長居然連老百姓的飯食好壞都關心，尤振堯逢人便講，講了30多年，村里眾多鄉(xiāng)親都知道這件事。

5月2日，湯陰城解放了。

當晚，劉伯承安排妥當打掃戰(zhàn)場與接管工作后，悄然來到鶴壁集。此時夜色已深，星光閃爍。連日來的軍務操勞和行軍奔波，使他十分疲憊，急需一處寧靜之所稍作休憩。

這本該由警衛(wèi)員妥善安排，可是，當他們走進區(qū)公所的大院時，院里一片漆黑，區(qū)里的同志早已入睡了。區(qū)長籍文彥同志就睡在堂屋里。警衛(wèi)員看到勞累的首長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，心里十分著急，要叫醒區(qū)長。劉伯承趕忙制止，說這段時間地方的同志為支援部隊打仗非常辛苦，天很晚了，讓他們好好休息，自己搭個帳篷休息一下就行了。

5月的夜間，天氣微涼，警衛(wèi)員心中滿是愧疚和自責。但他們深知劉伯承的脾氣，知道勸阻無用，便趕忙搭建帳篷，以便首長盡早休息。帳篷搭好后，劉伯承和衣而臥，很快就睡著了。

此時，區(qū)長籍文彥被院內(nèi)動靜驚醒，但他不知是劉伯承來了。這些日子，他同樣疲憊不堪，為支前工作已多日未得安睡。他起身點燈開門，卻見院內(nèi)有兩名持槍警衛(wèi)員，屋墻角下搭著一頂帳篷，他猜想一定有大領導到了。自劉鄧大軍進駐后，他曾見過劉伯承和鄧小平，亦知曉陳錫聯(lián)、秦基偉、錢信忠等首長駐扎湯陰一帶，只是不知帳篷內(nèi)是哪位首長。

籍文彥匆忙向警衛(wèi)員詢問。警衛(wèi)員告知是劉伯承司令員。籍文彥深感不安，請求警衛(wèi)員讓首長進屋休息。警衛(wèi)員婉拒并轉達劉伯承的話語。但籍文彥怎么忍心讓首長露宿庭院，稍作遲疑后，便疾步去找副區(qū)長劉景和。

劉景和負責部隊住房安排。他與籍文彥一同懇請警衛(wèi)員讓首長進屋休息，警衛(wèi)員回應說，“你們休息吧，這是劉司令員的意見，我們也沒有辦法，明天首長還有事，天就要亮了……”兩位區(qū)長無奈，心中既愧疚又感動。

區(qū)公所門旁有棵小棗樹，傲然挺立，宛如衛(wèi)士。

一天清晨，劉伯承準備離開。警衛(wèi)員喂飽戰(zhàn)馬、備好鞍具，便將馬拴于區(qū)公所門旁的小棗樹上，等候首長出發(fā)。然而，警衛(wèi)員一時疏忽，拴著的馬竟然啃食起樹皮來。

這時，劉伯承來了，趕忙讓警衛(wèi)員把馬牽走，并叮囑道，馬在啃老鄉(xiāng)的樹皮，樹沒了皮是活不成的！要注意群眾紀律，愛護群眾的一草一木，任何時候也不能損害群眾的利益。

警衛(wèi)員牽著馬靜靜地聽著，不住地點頭。此事雖小，卻彰顯出革命軍隊與人民群眾緊密相連的深厚情誼。

來源：《中國紀檢監(jiān)察報》2024年12月13日